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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月15日,美國巨型證券公司“雷曼兄弟”倒閉,猶如一場海嘯,引發全球金融系統動蕩。美國政府不得不動用“國家權力”,處理危機,消化金融“孽債”。其出手之重,已不再顧及“市場情面”,預示著美國版“金融資本主義模式”迎來了逆轉的時代。美國一向自詡是在金融馬背上長大的牛仔,特別是二戰后,長期把持國際貨幣和金融體制,聚斂財富,行使霸權,支撐美國經濟繁榮。但冷戰后,美國主導的國際金融秩序危機不斷,捉襟見肘。自1987年8月上任到2006年1月退休的美聯儲前主席格林斯潘在任19年,竟然處理了12次各種類型的金融危機,足見冷戰后美國主導的國際金融秩序的動蕩。當前美國的金融危機事實上暴露了美國“金融資本主義模式”的破綻。 首先,美國主導的“資金游戲”面臨極限。上世紀80年代,英國的撒切爾和美國的里根政權掀起“新自由主義”潮流,推動金融自由化。1999年美國頒布新銀行法,進一步放松了金融管制,金融經營模式的“分業管理”被打破,“混業經營”大流行,形成了“ 裁定型金融運作模式” ,即利用市場定價的扭曲,通過“低買高賣”,套取高額利益,展開“資金游戲”。而隨著市場參與者增多,價格體系日趨均衡,游戲利潤率下降。為擴大利潤空間,美歐等巨型金融機構大肆“創新金融技術”,編制金融衍生商品,人為制造“虛擬的金融世界”。如以“次級貸款”的債權為抵押,整合、分割、編制成一系列的證券化商品,并通過層層分割、再編制,衍生出更多的虛擬金融商品,銷往全球。這個過程被美國吹捧為金融全球化與自由化,也被視為分散金融風險的最佳手段。問題是,金融風險猶如電腦病毒,不會因分散而消亡,相反,其不斷分散的過程,恰恰演變為病毒擴散的路徑,一旦在某個環節病毒發作,必將侵染整個系統。這就是“次貸危機”爆發后,至今不斷深化、擴散的根本原因。 其次,美國市場評級體系改革滯后。無疑,金融衍生商品的發展,有利于資金使用效率的提高,有利于降低企業融資成本。但美國的金融改革并沒有觸及市場評級機構的壟斷格局,當年靠“政府訂單”扶植起來的評級機構依然壟斷著市場,導致評級市場“道德缺失”,金融風險被掩藏,釀成病毒廣泛擴散。 第三,美國金融體制存在結構性失衡。美國的新銀行法僅僅擴大了金融機構的經營權,結果出現了金融機構集團化,金融產業大擴張,金融權力大膨脹。而作為金融監管部門,美聯儲、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,以及財政部等,依然按照傳統的格局“各司其政”,給金融產業留下了三不管的空間。 第四,最慘痛的教訓是“規模=安全”讓美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。在金融改革中,美國政府認為金融機構的規模越大越安全,因此,積極掀起金融機構并購浪潮,形成了巨型金融集團壟斷的金融產業格局。如,美國前三家證券公司的總資產規模均超過1萬億美元,堪與中等發達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媲美。 而雷曼兄弟公司的純債務就高達6130億美元。顯然,此次美國金融危機用事實擊碎了“規模=安全”的定論,也讓美國政府付出了沉重的代價,重新認識到規模過大對金融系統的破壞性。 金融市場化與產業化,是中國市場經濟發展過程的必修課,關乎民間儲蓄能否有效轉化為民族生產力的蓄積條件,更是確保企業全球競爭力的制度條件。隨著中國貿易發展,經常收支順差連年擴大,“中國資金”、“中國資本”日趨國際化,金融改革與開放,成為確保中國經濟轉型的關鍵。 回顧國際金融發展史,不難發現國際金融制度的發展,始終伴隨著制度構建、修正、再構建的過程。中國的金融改革與開放,也需考慮中國經濟發展的階段性、產業、貿易的待成熟性,以及民間儲蓄轉化為投資的路徑等新特點。中國金融改革既無需因美國金融出了問題,而放緩市場化與產業化改革腳步,也不一定因日本金融成功躲過了“次貸危機”而簡單模仿其模式。中國依然需要確立金融改革的自信,走符合中國國情的金融改革道路。 □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員 劉軍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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